“大黑去它媳妇家了。”
爷爷笑着回了我一句。
大黑是有媳妇的,还不止一个。
据爷爷说,几乎村里每家第户都有大黑的狗子狗孙。
爷爷招招手,让我和他进屋。
进了屋,爷爷就到神龛前去上香。
当年东北农村,几乎家家都供保家仙。
说是保家仙,大部分供的都是胡三太爷、胡三太爷。
我家与众不同,爷爷供的是个无字牌位。
这事我也问过爷爷,得到的答复只有一个字。
“滚!”
爷爷让我坐在神龛,伸手取下还未燃尽的香。
“忍着点。”
一时之间,我没明白爷爷要干啥。
等我明白的时候,已经闻到一味皮肉焦糊的味道。
说来也怪,我居然没感觉到疼。
低头看时,脚踝处的淤青已经渐渐褪去。
“爷爷,这是?”
我即意外又感觉骄傲,我爷爷会治病,太牛了。
“哎,多灾多难,五弊三缺,命运多舛。”
还没等我问是啥意思,突然门外响起一阵“汪汪汪”的叫声。
“大黑,大黑回来了。”
我再也顾不上问,起身向门外奔去。
大黑……
不对,应该是大黑和小黑。
或者一大一小黑。
“这是你儿子?”
我指着大黑身边和他一模一样的小黑狗问道。
大黑好像听懂了似的,汪汪叫了两声,随即叼起那只小黑狗,跑到我身前放下。
“送给我了?”
大黑又“汪汪”了两声。
小黑狗是他爹的翻版,同样黑毛、黑眼睛,就连舌头都是黑的。
后来我才知道,这就是传说中五黑神犬。
万中无的一品种!
“大黑这是把儿子托付给你了,让着要对小黑好一点。”
爷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。
“可,可我妈,不让我养狗。”
我从小就喜欢狗,早就想养一只了,可老妈一直不同意。
“别的狗可不养,大黑的崽子必须养。”
爷爷抽了口烟又补充了一句,“它救过你的狗命。”
被狗救过的命,就成狗命?
我没敢问,怕爷爷削我。
吃点东西,爷爷叫我拿上礼物去看黄奶奶。
黄奶奶就是黄老太太,说是老太太其实年龄也就50多岁。
每年回来,我都会去看黄奶奶,爷爷说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。
“又长个了。”
这是黄奶奶看到说的第一句话。
我将带来的槽子糕、罐头放到桌上。
“来看看我老太太就行了,还带啥东西。”
黄奶奶说着到我身前,上下打量了我几眼之后说道:“这孩子又招到东西了。”
“是,遇到个淹死鬼。”
爷爷抽了口烟,继续道:“你说,天眼都封住,啥还招东西?”
后来我才知道,爷爷说的天爷是指“泥丸宫。”
“童子命,本就如此,你还能逆天改命?”
黄奶奶不冷不热的回怼了一句。
“我看不行,过两年,就把堂口给他立了。”
黄奶奶的话把我吓了一跳,我可不想“立堂口”我还要上大学,为人民服务呢!
“再等等。”
爷爷有些无奈。
“我也想等等,就怕他这命数等不了。”
爷爷听会没说话,只是低头抽着烟。
可能是见气氛有些沉闷,黄奶奶岔开话题,问我学习怎么样,考试考得怎么样。
我学习一直很,年年都是年级组第一。
吹了会牛,爷爷让我出去玩,他和黄奶奶有话说。
其实我早就待烦了,陪老头老太聊天能有啥乐趣?
闻言立刻颠颠的,跑出了屋子。
隐约之间,我听到黄奶奶说,“……这道坎,也不知道能不能过去。”
出了门我一路向西,这些年儿时的玩伴大部分都进了城,唯一还在农村的只有二蛋儿。
原本我和二蛋儿关系一般,总感得他傻傻憨憨的,这几年小伙伴都进了城,每次回来只能找他玩了。
玩得多了,我发现二蛋儿不傻,甚至比我都聪明,只是不喜欢计较。
我到的时候,二蛋儿正帮他爹装车。
二蛋儿爹农闲的时候,倒腾一些山货去城里卖。
14岁的二蛋儿,已经长到一米82,看样子至少要长到1米9。
一百多斤的麻袋,在二蛋儿手里和玩似的。
“二蛋儿。”
看到二蛋儿放下手中的麻袋奔了过来。
“啥时候回来了。”
二蛋儿比我整整高出一个头,他看我得低头,我看他得扬头。
“刚回来的,走,玩去。”
我拉着二蛋儿就出院子,说是去玩其实也没啥玩的,就是到后山抓蚂蚱。
城里也有蚂蚱,却远没有农村的大。
其实只有我对这个游戏乐此不疲,二蛋儿根本没兴趣。
刚来到村口,我就看到迎面开来一辆小汽车。
村里有人开上小汽车了?
太不可思议了!
更让我不可思议的还在后面,我看到了一张无比熟悉的俏脸。
小花!
坐在副驾驶的居然是小花,
尽管已经多年未见,小花是我五岁时,立志要娶的女人,我是不可能看错的。
“小花家,都买汽车了?”
我有些酸楚地说道。
“去年就开回来过,他爸做生意发了大财,风光的很。”
二蛋儿不以为意地说道。
我也要赚大钱,我也要买小汽车。
14岁的我,多了一个志向。
因为小花,抓蚂蚱也变得香了。
玩了一会,我变没了兴趣。
14岁的我,已经开始为爱情烦恼了!
“走吧,我们去河边打水漂。”
二蛋儿看出我兴致索然便提出换个“项目。”
“要不然咱俩进山打两吹野兔子。”
我记得小花最爱吃红烧兔肉。
“打兔子还用进山?去我家抓两只好了。”
二蛋儿说着就拉着我往回走。
到了他家,从窝里掏出只大白兔。
“拿着。”
农村很多人家养兔子,这玩意繁殖快,吃的少不算啥“金贵”玩意。
我拿着兔子离开二蛋家,想去小花家找小花,可又不知道见面说啥。
就在我犹豫不决之际,突然听到有人喊我。
“狗少,狗少。”
没错,狗少是我的外号,源于小时候太淘气狗见了都烦。
声音清脆悦耳就像山里的百灵。
其实我也没听过百灵的叫声,反正书上是这么写的。
“小花?”
我看着不远处,穿着白裙子戴着小皇冠,宛如小公主般的女孩有些不知所措。